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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迹·20周年系列 | 盛大林:认真做事,踏实做人

体验不一定能让你知道你想要什么,但很大概率能让你知道不想要什么,体验得多了,慢慢也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你要知道梨子的滋味,你就得变个梨子,亲口吃一吃”。

——盛大林

简介

      盛大林在2012年考入元培,选择光华的金经方向并选修了数学双学位。2016年直博清华经管学院。本科阶段参与了元培三学的建立,并坚定了未来的学术道路;博士在读期间,不间断的困难是考验,更是锤炼与涅槃。“人生天地间,各自有秉赋。为一大事来,做一大事去”,他的理想平白朴素而又闪烁着学术的热忱光辉:能够把自己在做的事情做好,让自己安身立命,在此基础上再为拓宽人类的知识边界、改善生活的福祉增添一些贡献。这就是元培人,北大人,没有太多夸夸其谈的口号与藻饰,有的只是认真做事,踏实做人的这份精神。

盛大林学长(左一)和他的元培同学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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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长在本科阶段为什么会选择元培?学长本科是光华金融经济方向,在专业选择的过程中有什么样的想法或体悟吗?

      其实招生组给我提供元培这个选项的时候,我对学院可以说是一无所知的,当时用“元培学院”作为关键词去搜索,排名靠前的分别是绍兴的那所学院,以及“北大元培学院是三本吗”这个问题。也是后来了解了更多,才知道元培的理念和特性,当时被专业选择和课程选择的自由所吸引,后来才意识到自由都是有代价的

      在专业选择方面,高中时对于专业没有什么深刻的了解,很多时候有的只是一个模糊的了解,进入大学后才慢慢知道某个专业的发展路径如何。当时我最感兴趣的专业方向有光华的金融和金经方向、计算机和数学,由于自知数学天赋不够,所以最先放弃了这一想法,最后只修了一个数学双学位。但是在前两者之间纠结了很久,由于光华对元培的学生的选择比较前置,大一下就确定了,所以当时抱着被拒绝了还有退路的想法选择了光华方向,最终也是进入金经方向。现在回头看看,因为自己的不成熟和内向多走了很多弯路。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当时的我会更多去找感兴趣专业的老师和学长学姐交流,做出了选择也会更加坚定,不会过多摇摆吧。不过毕竟那些选择都是当时的我在当时的信息集下做出的最优选择,也不能去责怪多期博弈前的我。

      至于数学双学位的选择,我对数学一直是比较感兴趣的,属于那种人菜瘾大的类型,高考完填志愿的时候我也考虑过数院,但是,如此成绩,如何学习?所以最后没有选择数学,逃过了被碾压的命运。在选择双学位的时候,由于一是对数学比较感兴趣,二是不论将来从事学术研究还是去业界,学数学对主专业都有帮助,所以选了数学双学位。当时的双学位还是单独授课,单独成绩单,所以学习压力并不大,我们毕业后双学位成绩单和主专业成绩单合并了,学习压力就大起来了。至于到了现在,不设双学位只有辅修专业,可能大家学习的热情就会进一步降低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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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长参与建立了元培三学,最初的元培三学是什么样的组织?为什么会成立?学长可以讲讲这其中的故事&理念吗?

      元培三学建立的契机是2014年鄂维南老师就任元培学院院长。鄂老师是一个对教育教学有很高远见解的人,就任初期就大刀阔斧地做了很多改革。当时同学们面临的一个问题是,元培的学生比较难以融入对应专业的群体,而在自己学院内部,由于大家专业方向不一样,平时也很少有机会经常接触,最后有些“两头不靠”。对外融入更多地需要靠个人和对应专业联合去解决,然而内部融合却是学院自己可以做的事情。实际上,元培学院的博雅教育模式,其实可以促进很多跨学科的交流,但是这个优势却没有被好好利用。三学就是在这个情况下建立起来的。三学草创时,很多日后被视为常规的工作都是当时的同学们凭借着热情自己摸索着做出来的,当时张林峰学长作为第一任主席付出了很多心血,做出了非常大的贡献。我当时是替首任经管学会会长刘腾面了个试,帮助他成功成为会长,对他的贡献比较大。现在经管学会还在用的网盘和书单,当时是我们收集整理的。很惭愧,就做了一点微小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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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科阶段学长加入了国发院或参加过其项目、夏令营之类吗?为什么会选择参加?

      我本科的时候国发院还没有招本科生,不过我的本科生科研是和我的室友熊延深跟着赵耀辉老师做的。当时是因为熊延深参与了CHARLS的访员工作后,对数据库有了比较完整的了解,恰好有一个我们都感兴趣的问题可以试着用这个数据回答,所以我们一拍即合就决定做了。我们在大二的春季学期去联系导师并申请,室友参与CHARLS的访员工作是在之后的夏季,他当时是先上了一学期的访员培训课程,在上课的时候对新农保里可能的道德风险问题比较感兴趣,恰好我也觉得很有意思,就决定合作。赵耀辉老师人很好,室友向她表达了兴趣后,她二话不说就同意指导了。本科生科研的结题时间是大四的秋季学期,时间是非常充裕的,我们当时也和大家一样,不到DDL就没有产出,所以主要的工作都是在大四之前的夏季做的。我回忆起来,研究并不扎实,主要还是因为本科的时候,知识水平有待提高,现在回头想想,想识别保险中的道德风险问题还是比较难的,但当时对因果识别的理解并不深,所以最后的成果,现在看来是比较幼稚的。

      国发院的夏令营我也参加了,但是夏令营的活动要爬长城,跟其他夏令营的时间冲突了,我又不爱运动,所以入营仪式之后就放弃了,也没有参加面试,心里还是很愧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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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ESEM会议 盛大林学长摄

      这张图片背后还有一个小故事,以下是学长亲述:

      这张照片是我2017年去葡萄牙参加ESEM时拍下的照片,是我第一次也是到目前唯一一次参加国际性的大会。当时是临时确定要去讲一篇研究,一般来讲,投稿在会议前半年就截止了,但当时真是个特别特殊的情况。由于我收到消息也晚,准备很着急,而且到了欧洲还在倒时差,所以当时整个人昏昏沉沉。会议进行第一天的下午,我去了一个理论的session,在图中这位老人身边就坐下了。他不仅会在演讲人演讲时提出高质量问题,每篇文章讲完,还会问周围的人有什么想法。Session结束后,大家结伴而行去主会场去听Welcome Reception,路上他还亲切地问我来自哪里,目前在做什么研究。当时的我,博士一年级刚刚结束,也没有什么能特别拿得出手的研究,所以也没能跟这位老人多交流。后来到了主会场,我找位置坐下,他径直走上了主席台,我才知道这位老人就是Drew Fudenberg,而我才刚刚自学完他写的教科书。他平易近人的为人和活跃的研究思维,给当时的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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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路上的台湾  盛大林学长摄

      学长的一个项目,从大三做到现在,已经做了六年时间。由于和台湾企业合作,去台湾出了很多次差。“这是其中两天下班后在路上拍的,当时也不知道要再做多久(现实证明到现在都没做完),内心也是很迷茫的,只能多努努力做事情让自己不想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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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长在本科有什么对未来发展的理想或规划吗?又是如何落实的?

      我本科前两年是很迷茫的,因为还不知道未来的选项可以有哪些,更无从选起了。现在想来,在不知道想要什么的时候,先好好学习,在需要选择时有能选择的底气,在这基础上再多去尝试和体验。体验不一定能让你知道你想要什么,但很大概率能让你知道不想要什么,体验得多了,慢慢也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你要知道梨子的滋味,你就得变个梨子,亲口吃一吃”。我是大三的时候决定以后做学术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之后,其他的就是为完成目标所付出的努力和遭遇的各种挫折了。其实若放在现在,大三才决定做学术已经比较晚了,优秀且坚定的同学此时已经找到美国的教授做助研了。但在前几年,大家的超前意识还没有这么普遍。当时确定做学术,一方面是被专业环境熏陶,选金融经济学方向的同学多数是想做学术的,我当时的同学也都是天资聪颖且充满热情的,对我是一个很大的激励;另一方面,我自己也是尝试了做助研、实习等多条路线,确定了自己会更喜欢做研究的专注感和自由感。虽然当时的体验其实并不充分,但是还是鼓励大家多去尝试和多去体验。我想要做学术,并没有一个灵光凸显的“A-ha”时刻,或是一个经历立刻改变了我,更多地还是在经历和(也许比较痛苦的)思考中坚定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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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长在本科阶段还有想要补充的故事或想法么?

      现在回想起来,本科阶段还是应该更专注一些。当时不懂得时间的珍贵,很多时间浪费在无意义的活动和娱乐上了,当然本质上还是因为过去的自己缺乏远见,低估了现在所做的事情的难度。举个例子,我本科期间绝大部分的数双课程是和刘腾一起上的,早上的课程他就会邀请我一起看球,后来他年级第一毕业去赚大钱了,反观我昨天还在翻常微分方程的教材查一个定理怎么证。这个故事也告诉我们,天才邀请你一起娱乐的时候,要警惕天才打亲民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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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长直博清华,这个选择有什么样的考虑呢?直博过程是怎样的?

      当决定下来要做学术的时候,选择其实就只有国内读博和国外读博这两个选项了。由于我本科决定要做学术的时间比较晚,而且成绩不算顶尖,所以直接申请出国的条件是比较差的,当时是想先在国内读个硕士,之后再出国读书。所以打算申请光华、国发院、清华经管这三个学院的硕士项目,但是在填报名表的时候经管的报名表填错成直博了(是的就是这么愚蠢),由于当时比较自信吧,觉得自己很大概率能留在光华,所以也没有去纠正。后来没有参加国发院的面试,在光华的面试,面试的老师们认为我当时做的研究很不扎实(现在回头看看,的确很不扎实),所以没有通过。而在清华经管的笔试和面试反而都比较顺利,可能是面试老师觉得虽然研究不扎实,但是相关文献读得很广,所以面试老师上上下下都是非常信任我的,认为我就是能力不行,但是态度是有的,最后还是要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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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华经管新生开学典礼的时候的讲话(左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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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长博士就读的具体方向与本科有差异吗?    

      差异可太大了。本科的时候我先是给光华的孟涓涓老师做助研,后来是和孟老师合作,当时比较感兴趣和比较擅长的都是微观实证,尤其是和行为经济学结合的部分。来到清华经管之后,由于高微学得比较好,被当时的课程老师鼓励去做了微观经济理论。后来才发现,做题能力和研究能力是正交的,但是已经上了贼船了。所以现在我主要的研究方向是匹配理论和机制设计,以高考录取制度为例,研究如何能够将学生分配到更合适的学校,以提高学生和整个社会的福祉。匹配理论是前沿微观理论里和现实联系最紧密的领域之一,已经在学生择校、肾脏匹配等主题上发挥了很大作用。这也是我对这一领域感兴趣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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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博期间,学长遇到过什么困难又是如何解决的?

      我觉得杨立华老师说过的一句话很好,“人活着不能图省力,正确的道路一定是用力的方向,活的太轻松肯定不对,要么是方向不对,要么是自己的努力不够”。而读博期间遇到的困难可以说是几乎处处连续的。最大问题在于工作的成就感是十分后置的。一个让人上瘾的过程会是这样:正反馈-一点小挫折,但是有明确的提升方式-提升自己-正反馈-循环重复。然而学术工作却是完全不同的。写一篇论文,从想法到最终被接收,需要许多年时间,而中间的每一个环节,都需要在大量的失败尝试后才能走通,甚至在失败多次后发现走不通,只能放弃从头开始想。这一过程中的正反馈可以说大部分是靠自己的美好想象,想象自己在努力之后会有一个好的发表,然而想象破灭后产生的幻灭感会更加严重。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人言无二三,遇到这样的困难,也很难找到人可以倾诉。好在我是比较幸运的,遇到的指导老师都是很好的人,会给我足够的时间、耐心和自由去自己探索,所以最终是转化成自己与无意义感、无价值感的搏斗,也许还要搏斗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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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长在博士期间对未来的想象是什么样的?和本科期间有不同吗?可以谈谈原因么?

      本科的时候会比现在更乐观一些吧,觉得自己能做到更多的事情,起到更大的贡献。现在对未来的想象没有那么乐观了,觉得自己能起到的作用比较有限。不过,“人生天地间,各自有秉赋。为一大事来,做一大事去”,还是要把自己在做的事情做好,能让自己安身立命。在这个基础上,如果再为拓宽人类的知识边界、改善生活的福祉增添一些贡献,那就很好了。转变的原因还是因为对自己的能力有了更明确的认知吧,做科研越多,越深切地认识到自己的天赋不足,只能靠勤奋去弥补一些差距。“可是我过二十一岁生日时没有预见到这一点。我觉得自己会永远生猛下去,什么也锤不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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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长还有想要补充的内容或故事嘛?

      那就再补充一个失败的故事吧。我在直博二年级的时候也是申请过要出国读博的,但是申请结果很不好,最终也放弃去保底的学校,心灰意冷甚至想要放弃学术。在那个时候很多老师给我提供了实际上的和情感上的帮助,最后决定还是在这个领域继续去碰一碰,看能做出什么名堂。这个故事给我的经验是,在遇到困难的时候,不要害怕去寻求帮助。一是因为,有很多人其实很愿意帮助你,但是你不告诉他们,他们真的不知道;二是因为,愿意帮助你的人,其实比你愿意帮助的人更加关心你。我很希望以前的我能早点明白这个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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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19年,初秋某个傍晚的未名湖,当时每周周二要和清华的导师们讨论进展,每周周三要和光华的合作者老师们讨论进展,那段时间也是两边的研究进展很不顺利的一段时间(感觉大部分时间都很不顺利……),和光华的老师们开完会已经是傍晚了,就在未名湖边停了一会,哭了一会,想想也不是办法,就回去了,当时还写了一段话:我是一个对自己缺乏安全感的人,对‘时间流逝’的敏感性可能也很难有人能出我其右,我提心吊胆地观察着时间流逝,又提心吊胆地想让时间停止。

      这可能就是我热爱傍晚时刻的原因,晚霞足够美丽,但稍纵即逝,也很难期待每日都有,只有合适的机缘和特定的追寻下才能看到。而无论你有没有把握住它,稍后就会被无边的黑暗吞没,白日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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