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气人生|周艳亦杰:昂然试锋,迎风而行
学业之外,大学生活中仍有广阔丰富的领域待我们探寻;各行各业里,为世界着上颜色的那些亮眼身姿,也不只是汗水和泪水浇灌出的花朵。元气人生专栏以元培人多样的选择与探索为主题,以人物访谈为视角,向各位读者呈现大学生活可能的、应有的种种多彩面貌,挖掘大学生在探索“得失”过程中形成的生命路径、关系羁绊与生活样态。
人物介绍:
周艳亦杰:
元培学院2018级PPE方向本科生;
2022中国罗德学者;
北京大学社会科学基础人才培养项目“严复班”成员
曾任元培学院三学PPE学会副会长;
曾任北京大学模拟联合国协会秘书长北京大学-东京大学“京论坛”中方副主席;
曾获国家奖学金等多项荣誉
导语
自信果决、犀利机敏,周艳亦杰不曾夸耀她的成就,也从未遮掩过她的锋芒。如宝剑新发于硎,她学会拒绝无意义的踌躇;自由若与焦虑如影随形,她便借助不确定性喘息。
入学以来,无论是专业、社团还是跨学科项目,周艳亦杰始终热心于公共生活的参与,在各个领域做出积极的尝试。如果暂时无法梳理出“少而精”的主干,不妨从“多而杂”开始——在周艳亦杰看来,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是绝大多数人的处境。在探索的过程中,PPE的自由和包容降低了为周艳亦杰的试错成本,也使她在浓厚的集体氛围里遇到了性格志向相近的同行人。本次访谈中,周艳亦杰谈及对于选课规划和集体行动的独特看法,分享了多重身份视角下参与模拟联合国协会的独特体验,也坦言关于人际关系和情绪困境的真诚自省。阅读周艳亦杰的讲述,我们或许可以感受到积极有为和顺其自然的恰合:潇洒地乘风而起,勇敢地迎风而行。
学业发展
请学姐向读者们介绍一下自己吧。
周:我是北京人,大学之前其实整体经历都挺普通的,简简单单地上小学、初中、高中,初中和高中都在北京八中,是一个比较标准的理科高考考生。现在就读于政治学、经济学和哲学(PPE)方向。
学姐高中的时候是理科生,那么为什么会想要选择元培PPE呢?
周:我当时对于政治经济哲学都很感兴趣:高中时候参加模联活动,读过一些哲学的入门书籍,所以对于政治、哲学本身就比较感兴趣。至于经济,当时主要是为了说服我父母。所以综合考虑觉得PPE还是一个很适合我的专业。当然,当时对于政经哲是什么,想象的成分更多。上大学之后就发现研究内容和真正影响世界的实际操作之间区别还是比较大的。
其实我觉得自己和PPE是很有缘分的。在13年冬天的时候,我因为二胡特长有机会参加初中和宋庆龄基金会合作的文化交流冬令营。在这个冬令营认识了当时还在上高二的程宬学姐,当时非常佩服于学姐的博学。冬令营之后,我们的联系断了四、五年。17年参加北大组织的优秀中学生夏令营时,我又偶遇了正在做班主任的程宬学姐,得知学姐就读的是我所向往的政经哲专业之后,我对于努力考入元培学院更加坚定了。
自主打造培养方案是PPE专业巨大的魅力,也是很多PPE人头疼的难题。在高自由度面前,学姐如何选择自己想要的而且质量高的课呢?
周:身在同样的环境中,每个人对于能够从中获取哪些知识、怎么样消化这些知识,此前遇到过那些资源、怎么样利用手头现有资源等等的认知,都是非常不一样的。选择自己需要且质量高的课程可能需要一些获取和整合信息的能力。
那学姐认为自己获取信息的能力是在什么时候培养的呢?
周:感觉也没有刻意去培养过,如果真要说的话,大概是因为高中阶段就开始因为参加模联活动准备背景资料而接触了各种学术期刊数据库。以此为契机逐渐发现相较于直接在互联网上搜索,找到比较专门性的期刊、平台和学术著作更能确保获取信息的质量。简而言之,进行信息收集的时候一个比较顺的思路可能是这样的:要查什么东西,就首先去想象一下哪些地方最有可能提供高质量的有关信息。具体到选课上,其实也很简单,尽可能找到课程的往年大纲,或是找学长学姐询问授课内容,以及利用树洞、BBS等校内平台查看同学们对往年教学和课业任务的评价。总之就是不要只停留在课程的名称上,而是要尽可能去了解一门课究竟讲什么,从而来判断这门课程与自己的发展目标是否契合。
但是想要自由组合课程,就得知道自己需要哪些课程。对于大一大二的学生来说做到这一点是否存在着比较大的困难?
周:其实大部分情况下,培养方案已经规定了毕业所“需要”的课程及学分。同学们更多是要决定选课的具体时间点。如果自由选课的时候,不知道选什么课程好,并且因为选课本身而感受到相当大的压力,我的建议就是对照各个专业院系的培养方案老老实实选课就好。元培同学可能在选课上会有比较多的担心,因为当人可以做选择的时候就常常容易陷入患得患失的心态中,担心自己的选择不是最好的那一个。实际上不妨这样想,元培的毕业学分要求通常不是太多,因而即使选了一门内容对于自己而言收获不多的课程,也不过是多上了两三学分的课,并不会挤占掉自己选择“优质”课程的机会;如果担心GPA受影响的话,完全可以活用中期退课这个机制,所以如果因为害怕选错而举步不前,其实是一种无意义的消耗。
我在和很多元培低年级学弟学妹们交流的时候经常会感到大家在“选择”这个问题上有很严重的焦虑。我想说的是,个人发展并不依赖于“选择”的本身,而更多取决于我们在自己已经选择的道路上是否能坚定地走下去。
我觉得低年级同学或许不用太过焦虑选课的另一个原因是,我认为学习并不只发生在课堂上。不选某门课程,未必会让我们错过很多重要的知识。但话说回来,即便错过了又如何呢?在课堂之外依然能够时刻对知识保持好奇和敏感,似乎比仅靠上课来积累知识更重要。
学姐之前提到自己对量化实证研究的兴趣是在一两门比较重要的课程中发现的,在确定发展方向的过程中有徘徊和纠结吗?
周:我在大一大二的时候也很焦虑,因为当时没有完全确定自己方向。我当时已经接触了社科实证研究相关的课程,但是也在一些哲学系的课程上拿到了不错的分数。所以我当时对自己究竟擅长什么、喜欢什么有很多的犹豫。在自己询问自己究竟应该选择怎样的研究方向的时候,我逐渐发现问题的关键或许不在于自己和别人比起来更擅长什么,而在于你是否有内在的动力去做一件事情。当我发现自己其实没法看下去大部头哲学书的时候,基本上就可以确定自己未来不希望从事需要翻来覆去研究哲学论证等等的工作。如果对于自己热爱的领域或者不太能接受的领域几乎没有明确的偏好,我觉得完全可以诉诸一些成功的体验或者他人对于自身的评价来逐渐确定。
我知道学姐在课程“社会调查的理论与方法”上所做研究的主题是“朋友圈政治表达”,当初是怎么选择这个题目的呢?
周:因为我发现自己上大学之后越来越不愿意在朋友圈上面发表自己对于时事的看法了,既然这个现象发生在我自己身上,我就会好奇它到底有可能是什么原因导致的。我觉得这是很值得去研究的一件事,然后就这么做了。[1] 事实上朋友圈政治表达减少的现象至今仍然在不断重复,我们的研究结论是这样解释的:当同学们认为长辈是朋友圈帖文潜在读者时会显著减少对政治事件的表达,而其他类型社会关系则无显著影响。[2] 其实“朋友圈政治表达”听上去是一个很困难的题目,比如说什么是政治表达、表达的成因是什么、可能的形式是什么,这个主题会不会过于政治敏感等等……你会有很多顾虑,然后可能会退而求其次,去考虑一些看上去很简单的问题,比如说大学生恋爱观、大学生作业情况、大学生睡眠情况;但是你的潜意识或者你思想的另外一面又会说:这些东西太俗了,做的人太多了,我不想这样,我想要一些新意。一个好的研究题目,它很多时候不是简单的,而是需要你费心费力思考的。不要被他表面上呈现出来的困难程度吓退,你可以先把它作为一个暂定的题目,顺着向下去思考这个题目要怎么样被拆解,怎么样发展成一个可被解决的问题,然后再去着手。做一些看上去困难,但是又有意思的东西,而不是去找一些很简单的事情。这无论是对于发掘兴趣、获取知识,还是对于获得一个好分数,都没有什么坏处。
公共生活
学姐自始自终对于PPE的选择都十分坚定,您认为PPE给您带来了什么呢?
周:我对PPE情感挺深的,就从组织和学业两方面简单说说吧。
我大一刚入学的时候,一直觉得PPE整体上是一个凝聚性比较强的专业方向。(说实话,这似乎和很多同学的感受不太一样)。PPE之前的学长学姐们给我们留下了一些比较好的传统,比如说PPE的新生读书会、春秋季的学术沙龙、导师见面会等等,为同学们聚在一起聊天创造了机会。而且因为PPE选课比较特殊,所以我在大一大二的时候特别喜欢和找PPE的同学们一起选课,一起学习。在低年级时候,这种氛围还是挺浓厚的,感觉PPE的同学总是有很好的相互学习、分享的精神。所以整体来说,我觉得这种群体效应对于低年级同学来说还是挺好的,无论是在大学最开始时认识一些性格理想都比较接近的同学,还是说学习效果方面都是如此。
周艳亦杰(右一)参与ppe新生读书会聚餐
组织方面的话,我从大一下学期开始担任PPE联系人,也借此机会认识了比较多PPE的同学和导师,所以对于整个专业的归属感更强一点。当然我也知道肯定不是所有同学都有类似想法,因为我当联系人之后最有感慨的一点就是很多PPE方向的同学我自己都不认识,甚至于没有怎么见过他们。所以尽管我觉得PPE凝聚性很强,但是在这个群体里的同学也有选择是否加入团体的自由。当然,我个人肯定还是认为多参加这些活动、和别人一起抱团学习,是一件挺有助益的事情,肯定有同学更倾向于能够自己安排自己的学习时间等等。我觉得也可以,但我自己还是比较喜欢这种集体活动。
学习方面的话,PPE对我帮助也挺大的。一方面,就像我刚才提到的,在上大学之前,我的整个知识体系都停留在高中的教育框架之内,比起很多在很小的时候就读过很多哲学经典文本的PPE同学来说,我其实没有什么基础。比如读高中的时候,柏拉图的书我都只知道个名字而不知道内容,甚至有时候苏格拉底和柏拉图两人究竟谁是谁的老师我都不清楚(笑)。经济学我也了解非常少,仅仅停留在供需曲线的层面,甚至完全没有听说过量化研究、质性研究是什么,没有任何大学学术体系的认知。我相信在开学之初,我应该属于 PPE同学中非常平庸、非常average的。所以我非常感谢大一的广泛选课,让我在进入PPE之后获得一个对于大学学科体系和学术研究体系还算清楚的认知。
另一方面,也感谢PPE能够给我比较大的选择空间,降低我的选择成本。比如说我上大一的时候,整体来说对于哲学系的课更感兴趣,对于经济学的课,尤其是对经济学原理非常不感兴趣,所以虽然经济学所有基础课我都在照常上,但会倾向于多选哲学系的课。可到大一下学期上了政府管理学院严洁老师的应用统计学之后,我突然意识到量化方法做的实证研究也很有价值、很有意思,而且它能够研究一些我更感兴趣的问题。尤其是了解到工具变量的方法之后,觉得更加巧妙,喜欢上了样本研究。后来在暑校期间选了一些调查中心开设的与调查方法有关的课,更进一步发现了这个领域的乐趣。在兴趣的转变中,PPE给我带来的好处就是让我在大一上了很多哲学系的课之后,再选和经济学同学一样的数学课、专业课和政管的课没有任何困难。
周艳亦杰(左三)暑校课题展示小组合影
此外,PPE培养方案的灵活性也很有帮助。确定要走量化方向之后,我选课就和经管学部的同学几乎没有差异了,而经院、国发和光华的课都可以纳入PPE的培养方案之中,这意味着我选课灵活度更大,能够各取所长。而国发的课和其他专业课时间冲突较小,这就让我能够比较得心应手地兼顾政管、社会学系等一些专业课,形成一个比较好的平衡。
众所周知,PPE内部同学们的课程安排和发展方向都有很大的差异。学姐作为联系人的时候是否尝试采取一些措施如何提高PPE内部的凝聚力呢?
周:我觉得完全不是专业的问题,是人的问题。就像几乎所有宿舍都是四个人,但有些宿舍大家关系很好,但有些宿舍不行。这个和宿舍究竟以什么样的方式被组织没有关系,而和这四个人的性格和彼此之间的互动方式有关。其实只要年级里出现了几个很喜欢组织活动、扎堆学习的人,就能够立即扭转专业的氛围。任何活动,就算制度化了,变成一个义务性的东西,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复制的。
如果缺乏凝聚力,当然可能是组织上面没有一个机制来促进凝聚力的提升,但我觉得这不是一件坏事,因为不是所有人都想把精力往这个部分去分配。而在PPE和元培这个框架内,尤其不能将它归咎为组织上的缺陷,为什么?想要形成组织是个非常容易的事情,在元培,没有任何障碍让你不去形成它:想要把大家组织起来很简单,叫到一起打桌游也好,讨论作业也好,有时候就是一起上同一门课的同学,也都能聚到一起。
所以如果意识到凝聚力是缺位的,我认为应该从为什么没有着手行动去找原因。很多时候是因为我们缺乏行动力,所以希望有一种外在的压力促使我们去行动。如果你不想采取行动去改变它,那么我只能认为这个影响对于你来说仍然是可承受的,你并没有下定决心要去改变它。
2022年PPE年会合影(周艳亦杰为第三排左三)
那么学姐认为自己在组织活动方面的优势是什么呢?
我觉得我自己可能比较善于把参加活动的门槛降低,让大家重视这件事情,让参与这个活动本身显得比较舒适。比如说如果要办一个班会或者午餐会,那么我就会考虑,什么时候通知他人,这个通知用什么样的措辞,以及通知一遍之后要不要通知第二遍……都是比较细节的东西,非常操作化。
同学们的时间都是有限的,他可以把这个时间用去发呆、打游戏、看电影、谈恋爱、学习,还有其他的活动,PPE只不过是每个人复杂的人格和生命体验的一部分。如果我们说一个组织的凝聚力很强,反过来就是说,组织成员愿意把这个身份当做自己生活当中重要的一部分。如果理解到这一层的话,作为一个组织的核心的成员或者活动的策划者和负责人,要形成身份的凝聚力,在某种意义上就是要学会在众多身份、众多不同的侧面中争取到大家的注意力和精力。也就是说,你需要把活动的优点展现出来,显得它很完善、很值得来。比如说通知应该写得比较得体,把时间地点这种重要信息以很显眼的方式告诉大家;并且不能只通知一次,而是要通知多次;尽可能让这个活动显得正式一点,有可能的话做个推送,尽可能再做一个海报。
那学姐觉得通过限制外部人员参与是强化组织内部成员身份认同的好方法吗?
周:我明白你的意思,但宣传内容和如何传达是两回事。比如说一个讲座通知发在了学学学公众号上,标注为PPE的讲座,但是发完这个推送之后,你没有往任何一个PPE的同学群里面转发,那么对于一个PPE的普通同学来说,在他眼里这个活动是怎么样的?他仿佛是PPE的成员,但是他所获得的讲座信息和任何一个其他专业方向、其他学院关注了学学学公众号的人是一样的。那么这个时候,无论推送上面是否标明PPE专属讲座已经不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对待方向成员和其他人的方式。不同的方式给成员带来特殊性,这种特殊性可能并不是通过限制其他人进入来获得,而是通过优先通知等等手段来营造——它体现出对成员身份的认可。
我可能说的有点太偏社会学了,但这其实就是我们平时行动过程中确实在思考的问题。
学业之外
我看到学姐在读《飘》,最近怎么想着读它了?
周:(笑)因为我最近在玩的乙女游戏里面,男女主特别像斯嘉丽和白瑞德,他们发的狗粮我没有吃够,所以只好再读一遍《飘》当代餐了。
学姐似乎一直比较喜欢玩游戏啊?
周:我真是老二次元了,一直又追番又打游戏。我学了三四年的素描,如果一直到初三都没有开始学习的话,或许会去当一个艺术生,可惜后来开始专注于文化课学习了(笑)。
学姐兴趣爱好真是很广泛啊,您可以为我们介绍您最喜欢的一个,讲讲与它相关的故事吗?
周:那还是讲讲模联吧。我高中就参加过模联活动,一直参加到现在,甚至选择北大跟模联活动都有非常紧密的关系。我高一刚入学的时候就被学校的模联活动吸引了,因为我当时对于高中生活抱有很多幻想,希望能够成为一个很厉害的人;又觉得模联活动都是一些能力很强的学生才有闲暇去参加的活动,所以就很想试一试。参加了一次之后发现模联很有意思,能跟其他同学们角色扮演式地讨论一些跟我们实际生活没有什么关系的政治问题——比如也门危机,也带着我去了解到很多其他国家的历史、人们生活的真实情况还有另外一些很有趣的知识,所以也就一直参加过来。高二那年,我参加了北大组织的全国高中生模联大会,在会场上拿了最佳代表,算是比较好的成绩。同时,我也认为北大会的学术质量和组织质量都非常高,没有辜负北大的名声。于是我当时就下定决心要考上北大,成为同一场会议的主席。所以高考结束之后,在确定了要读PPE的基础上,我在清华和北大PPE之中坚定地选择了北大。
像您刚才说的,在多年参加模联活动的经历中您扮演过很多不同的角色,您觉得不同身份下看这些模联有什么不同的?
周:身份转变主要是从活动参与者变成活动组织者。因为无论是代表还是主席团的成员,只需要关心会场上那四五天时间要做怎么样的准备、进行什么样的讨论就可以了。但作为活动组织者,比如学术总监和秘书长,就必须要关心怎样才能确保活动能够顺利地进行。
比如说学术总监一个很重要的工作就是组织代表报名和学术测试,还有整合和校对整个团队写的学术文件。这个时候,显然我就必须要了解活动组织的时间线和各类截止日期,应对可能出现的突发情况(比如工作上没有办法按时交稿),也必须要制定学术测试成绩的评价标准、文件整合和录取的标准等等。所以作为学术总监时,我有很多琐碎的工作。
而当了秘书长之后,我整个工作的性质又有一个很大的变化。当学术总监的时候,我们是先从秘书处那里收到了时间线然后再去执行,但是秘书长或者说秘书处更多的工作就是要制定整个大会的工作内容,我们必须要考虑很多以前从来都没有做过的事情。比如说组织2021PKUNMUN。我是2020年之后换届成为秘书长的,正好赶上疫情,2020年大会没有顺利展开,所以我当上秘书长之后情况格外紧迫:无论如何,我们必须要再开一次会,如果两届都没有开的话,这个会真的就完了。为了应对疫情的不确定性,我们做出了各种各样的应急预案,当时也同时在准备着线下和线上开会的两种方案。
另外,2019年和2020年有很多其他的大型活动,比如说建国70周年、五四运动100周年等等,都是学校非常重视也不能出差错的活动。而模联本身作为一个学生活动,可以说是在夹缝中求生,因为它需要很多人参加,有疫情上的风险,同时我们又必须要避开学校组织其他活动的时间。因此,如何与国际关系学院的老师沟通,商量这个活动怎么办合适,就成了当时的重要工作。事实上,当你进入这种学术活动的组织层时,要考虑的东西就很多了,不仅要考虑自己的活动怎么样能办好,还要考虑学校、其他学院的安排,寻找一个互惠互利的平衡点。
此外还有很多令人头疼的事情。如前面所说,我们2020年的大会没有举办,所以很多同学对于社团的未来是有些灰心的。为了把同学们留在模联的活动之中,我们那一年尽可能地增加校内活动次数,想了很多办法,比如邀请嘉宾举行分享会等等,希望让模联在每个人的日常中拥有存在感。
那么学姐在组织活动过程中,更多时候是亲力亲为还是吩咐给身边小伙伴?有印象比较深的伙伴吗?
周:在我当上秘书长之后已经是准大三的学生了,再加上社团中的两年工作经验和高中三年的经历,总体来说经验是比较丰富的。但是显然,如果只有我一个人,或者只有我们秘书处的三个人,肯定是没有办法把组织活动要运作的所有事情解决完的。所以我们有一个10人左右的组委团队,大家各自分工。组委中,除了秘书处之外的组委大多是大二的学生,很多同学是大学之后才第一次接触模联,因为感觉到这个活动的价值和乐趣所以选择留下,所以很多同学可能缺乏学工方面的经验。
在我个人的理解中,秘书处成员作为经验比较丰富的人,首先需要把我们可能接触但自己也不了解的工作学习一遍。比如说当秘书长之后,我第一次学会运行一个网站的后台,学习跟国际关系学院和学校财务报销的流程等等。所以概括来说,所有事情我们自己先学一遍,要布置某个工作的时候就不仅仅是把任务布置下去,同时也会手把手教学弟学妹们把这件事情做一遍,最后再交给他们独立去做。
但是我也提到了,经常会出现大家的期中期末季和工作时间重叠的现象,但任务总还是要有人做,所以这个时候的秘书处就必须要担起保护网的责任,把工作完成。
其实那一届组委都给我带来很深的印象,大家都很优秀,而且都愿意投入时间和精力参与和绩点本身没有直接关系的活动,认可模联本身存在的价值。所以我很难说哪一位同学是让我印象最深刻的,反而是觉得能够遇到很多优秀同学是我的荣幸。
周艳亦杰在模拟联合国百团大战招新摊位
我们知道您和您的伴侣也一同在模联工作,您认为维系一段健康的亲密关系需要什么呢?您认为您现在的伴侣身上最吸引您的地方是什么呢?
周:我觉得一方面要坦诚,另外一方面,是要尊重彼此。可能很多同学对于我和周总(18级PPE方向周昊泽)的沟通交流中比较疑惑的一点是:为什么我们都是以“您”彼此称呼。虽然这可能是受到18级PPE内部的氛围影响,互相膜人,喜欢说“您太巨了”等等,但其实我本来就觉得尊重对我来说很重要,对于其他人也很重要。所以在我们相处过程中,彼此都是被尊重的,没有强烈的迁就别人的感觉。
另外一方面,我们整体对于学习的重视程度,对于课外活动的参与,以及三观都比较一致,我觉得这些都很重要。但最重要的还是相互尊重。
当然,我们双方也有一些互补的优点。比如周昊泽相比我来说更加谨慎,生活作息更加规律,凡事也更上心一点。而我可能属于一个性格上更随意的人,但是做事比较果断,更加能够坚持自己的主张。所以我们两个正好也有可以互相学习的地方。
跟学姐的接触过程中,我觉得学姐是一个对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有自己非常独特的理解方式的人。那么学姐是否也会存在人际交往方面的焦虑呢?
周:我是一个很喜欢参加集体活动并且乐在其中的人,但我又是一个对于朋友保留性比较强的人,或者说我不是一个很黏人的人。所以很多时候我比较喜欢跟大部分朋友之间维持一个不算很亲密的距离。在我的整个成长过程中,我会觉得跟别人很亲密是一件不太礼貌的事情,会有这方面的社交焦虑。比如现在我在微信上几乎很少主动找别人私聊,如果找别人私聊,99.99%以上是出于工作需求。
你要说我会有失落吗?当然,心情不好的时候经常会为这件事情emo。但是转念一想,可能没有这样的关系也让我免于陷入很多让我有压力的情境当中。所以对我来说,很难判断我到底失去的东西多还是获得的东西更多。
当学姐遇到类似的情绪困境时,会做些什么呢?
周:早睡早起多运动,这种困境天天都遇到,没有什么好的解决方法。
我觉得还是要区分两种情绪,一种是抑郁倾向,另一种是单纯的烦躁和情绪不好。如果是抑郁倾向的话,那就只能尽量自己调整,严重的时候尽快寻求专业支持。但如果仅仅是心理烦躁或者是不想干活的话,好好睡一觉,吃点好吃的,让自己冷静下来之后再开始干活。
另外一种方法就是进行冥想,其实本质上是通过调整呼吸速率来帮助自己进入工作状态。当然,虽然我觉得冥想很有效,但我也不是一个能自律到在自己效率不够的时候能尽快让自己进入工作模式的人。我反而觉得有时候的低效也不是一种坏事,因为持续的高效反而会让自己状态不是很好。
大家还是要尽量避免让自己这么焦虑,焦虑久了对自己和别人都不好。我们要成为一个不仅能够为自己树立信心,并且也能为别人树立信心的人。哪怕现实很糟糕,也要去相信我们还是能够有所作为的。大家都要快乐一点。我觉得元培这个环境已经是能够让人最不焦虑的环境了。确实有同学认为元培选择的自由与不确定的焦虑是一体两面的,但可能是个性问题吧,我反倒觉得这种不确定的东西给了我很多的喘息空间。